看完青蛙出来医院之后,天色已经暗了,顺着府西街直走到了与五一路相交的那个十字路口,一路向下,不一会儿就到了杏花巷。向西望去,一条崭新的柏油路,宽敞无比。踏着它,我奔教院而去。一路不住的东张西望,发现改变了许多。曾经,这条路柳丝垂遍,很有幽雅情调,而如今却空空如野。而记忆中的男生宿舍,那窗外的草木,浅浅的斜坡,和那一溜平房,在夜色里都云消云散了。站在校园外,对着那不在存在的景象,久远久远,我停顿在记忆里的点点滴滴,甚至幻想,今夜也会有相识的故人,和我一样游走在教院外,发出一样的感慨,一样的回忆。
教院变了,甚至连校名也变了。 就像毕业了的我们,都变了。变得模糊淡忘,不再清晰,直到没了痕迹为止。像是要奔赴新的旅程,谁会一直去背负那些淡了的过往?谁会弃新喜旧?只有寂寞失落的人,穷困潦倒的人,徒增悲凉,无病呻吟罢了!
半夜十二点的长治火车站,依旧人多。拿着站票的我,一路上都在瞌睡中不安的度过,听着火车“咔咔”的喘息声,清晰了又朦胧了。到达太原正是早上五点多钟,火车站外一片黄土遍野的景象,往日那车水马龙的气象奔赴了何方?看着显露了黄土的地面,就像剥了皮的肉一样。
迎面走过几个外国女人,高挑的身材,白皙的肤色,和一脸冷艳却不高傲气质,我顿觉她们是俄罗斯人。走在熟悉的路上,看到的都是不熟悉的变化。我这才意识到不仅长治在修路,太原也在修路,大家都在忙着修路。我的目的地是省眼科医院,它在省政府对面。这路我熟。不用思考勘察,一路而去。大早上,除了有少量的车之外,就是正在劳作的清洁工。
这样的情景,我是见惯了的。多少次通宵过后的早晨,马路上不是这个情景。 顺着五一路,一路向上,我路过了省公安厅,看到一位警卫笔直却不显庄严地站着。路过五一路的小书店,虽没开门,但我依旧回忆般的站住了,注视了两秒。在路过杏花巷时,我踌躇了一会儿,矛盾着要不要去看看教院,之前我已经听青蛙说过教院变了。
来到省眼科医院,我直奔七楼,来到病房。此时,青蛙正坐着,将头靠在一个用白毛巾盖着的凹形气球上。他并不知道我来了,事先也没通知他,突然现身令他很是惊喜。他依旧老样,不失乐观的心态,和对球赛的痴迷。讲起话来,还是有种清刚气。他的病房里共有五个病友,每人一个陪侍家属。陪青蛙来的是他的父亲,却不像青蛙那样刚直,很是随和。青蛙已经做了手术,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。
我坐在床边,和他说了一上午的话,东一句,西一句。他却时不时会去做检查,这时我会趴在床上瞌睡一会儿。透过他们病房的窗户正好可以俯视到省政府大院,矮矮的红墙,几个警卫。不仅想起最近的时政,我想这院内并不像表面这样安宁。
中午时刻,我来到太原书城,他也变了,变得古典了许多。我拿了一本朴槿惠写的自传,只是看到封面上她的那张笑脸——安详、晴朗、和气、不失气质——让我感到一股暖意。我没看几页就趴着睡着了。出来书店,吃了个饭,已是一点半了。顺着解放路,我又来到省政府,在傍边的唐久便利店,犹豫了半天,我不知道该给青蛙买点什么才好。我发现在选择这种问题上,就像星座上说的那样——有选择障碍症。
下午,青蛙跟我说了许多球赛的事。把他去看球赛时拍的照片,一张一张给我解说了一遍。其实我并不感兴趣,对于足球。只是一边听他讲,一边点头,一边瞌睡。他却很有趣致,像往日那样滔滔不绝。而后他就又继续趴在那个凹形气球上,我们又随便说了会儿话。直到七点多,我才别了青蛙走出了医院。
天色已晚,今晚在网吧通宵,明早正好坐火车回去。这样的行程对于我这种懒散惯了的人来说,很是不舒服,会烦恼,很破坏心里的闲适感。 有两家网吧,我很是怀念,甚至不亚于教院。来太原要是不去一下,就觉得对不起自己。但是这次却不能如愿了,一场晚来的大雨,扑灭了这一心愿,也扑湿了我的衣裳。我不得不去住旅店了。
一路上,我觉得青蛙比我强。若换成我,我将会变得怎样的颓丧?
——2014.8.28